美女市长遭虐杀，墨西哥的涉毒之殇

2012年以来，墨西哥已有21位市长或镇长死于毒贩手
中。其中，仅8月，就发生了7起政治官员遇害事件。在这场残
酷的“持久战”中，警察和平民的死亡人数更是数以万计。

2012年11月15日，36岁的玛莉
亚·戈罗斯蒂埃塔被人发现死在路边的
水沟里。她是墨西哥蒂基切奥市的前市
长，也是媒体口中的“21世纪的女英
雄”。

为了响应前总统卡尔德龙的反毒品
战号召，玛莉亚自2008年当选市长后，
就一直是扫毒行动中的“急先锋”。然而，
过去6年间，毒贩们的“回答”却是至少
谋害了24位市长或前市长。

当在墨西哥做官变得高危时，美墨
边境的贩毒势力依旧猖獗。这似乎再次
印证了20世纪初，墨西哥“黑暗时代”总
统波菲利奥·迪亚斯在他血腥执政34年
尾声时的感叹，墨西哥最大的不幸，就是
“离上帝如此之远，离美国如此之近”。

曾两次死里逃生

2012年11月12日，玛莉亚像往常
一样开车送女儿上学。

当车子驶至市郊时，突然从草丛中
窜出两名男子，强行拦下了她的车子。

玛莉亚被强拉下车。在她的苦苦哀
求下，绑架者才放了她的女儿，她则“自
愿”跟着歹徒，在女儿泣不成声的哭喊中
上了对方的汽车。

三天后，下地干活儿的农民发现了
她的遗体。累累的伤痕显示，玛莉亚在生
前曾惨遭殴打、折磨，最后才被抛尸荒
野。

玛莉亚死后，蒂基切奥市现任市长
马里奥·塔维拉对蜂拥而至的记者“辩
解”，这里是个“安全、宁静的地方”。

卡尔德龙的反
毒战争是一场不折
不扣的失败战役。一
方面，美国的毒品市
场继续扩大；另一方
面，墨西哥各大贩毒
集团日益强盛。

马里奥说得并不算错。在几任市长
的共同努力下，以前，下午3点就没人的
“鬼城”，现在成了经济在一年内就增长
200%的“希望之地”。当地人的日子快乐
而充实，没什么大烦恼——只是人世间
的这一切，再与玛莉亚无关。

事实上，这已经是玛莉亚第三次遇
袭。

2009年1月，玛莉亚的丈夫何塞·查
韦兹在一次武装伏击中侥幸逃脱。仅半
年后，这对夫妇在埃尔利蒙市驱车旅行
时，再遭不明枪手袭击，玛莉亚身受重
伤，而查韦兹则因此丧命。

2010年1月，歹徒卷土重来。当玛莉
亚前往阿尔塔米拉诺市的市政厅时，一
伙儿手持机关枪的蒙面男子朝她乱枪扫
射。不过，身中三枪的玛莉亚再度死里逃
生。

在墨西哥的诸多市长中，玛莉亚称
得上是个美人。她的脸庞明艳动人、身材
凹凸有致。她外出走动时，戴着白色牛仔
帽，宽阔的帽檐下是她醉人的微笑。

不过，为了揭露毒贩的残暴，玛莉亚
也毫不介意展示自己身体的丑陋一面。

2011年11月，她带着照片和一封公
开信来到市政当局。照片上，玛莉亚半裸
着，有臂下方是一连串伤痕。一道青灰色
的伤痕从胸骨正中延伸到腰部，有腹还
固定着一个结肠瘘袋，乍看之下，就像一
道绽开的伤口。

“我并不以此（伤口）为耻。”玛莉亚
说，“我不仅对家人负责，也对其他所有
孩子、妇女、老人负有责任。”

《经济学人》杂志在为玛莉亚撰写的讣告中写道：身为市长，她没做什么让人恨到要暗杀的事。
她不欠任何人东西——账目是公开的，里面一清二白。她想
做的，只是让家乡的14000名百姓过得更好；她想做的，只
是让人们不要遗忘这里。这里的人们“为了给孩子挣一些面
包钱，每天都艰辛得要把灵魂撕裂”。她受到伤害，一定是神
的旨意。生活总是带着令人费解的苦难。

政府高官成“活靶子”

一份名为“死于墨西哥毒品战争的政治家”的列表显
示，2012年以来，墨西哥已有21位市长或镇长死于毒贩手
中。其中，仅2012年8月，就发生了7起政治官员遇害事
件。在这场残酷的“持久战”中，警察和平民的死亡人数更是
数以万计。

2006年，卡尔德龙当选墨西哥总统后，就一直以“铁
腕”形象示众。作为墨西哥民主化以来第一位向毒品宣战的
总统，他在反毒上取得的成就，似乎始终难以弥合这个国家
的涉毒之殇。

仅2007年，墨西哥军队、联邦警察及地方执法机构就
查获大麻3012吨、可卡因61.5吨，抓获贩毒嫌疑人及有组
织犯罪分子41222人。另外，政府还从贩毒集团手中没收了
11万件军火，包括5万支自动步枪、1万余枚手榴弹、200
余挺狙击步枪及1000万发弹药，其中八成半来自美国。

这也招致了贩毒集团的疯狂报复。在墨西哥，在街上看
到全副武装的士兵巡逻是很寻常的事。这些士兵都戴着一
种特制的面罩——没有人想泄露自己的身份，毒贩们残酷
无情，会不择手段地报复士兵和警察的家人。

2008年以来，针对高级官员、议员和警官的暗杀行动
开始升级。在这场政府与贩毒集团的“恶斗”中，“毒区”所
在大小城市的市长们都成了“活靶子”——此前，两任墨西
哥内政部长因坠机而死，外界普遍猜测是贩毒集团所为。
2009年8月，卡尔德龙甚至也差点儿被“锡那罗亚”贩毒集
团暗杀。

面对随时存在的生命威胁，身处“毒区”的市长们人人
自危。在与美国交界的塔毛里帕斯州、齐瓦瓦州和新莱昂
州，一些市长因为贩毒集团的威胁，经常居住在美国，另一
些市长则在边界两侧都有家。

为了不引起犯罪团伙的注意，多数官员在出行时需要
驾驶简陋的汽车“伪装”身份。此外，还有一些市长“辞职保
命”，离开自己的城市到国内其他地方“避难”。

墨西哥专栏作家豪尔赫·拉莫斯评价：“卡尔德龙的反
毒战争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失败战役。一方面，美国的毒品市
场继续扩大；另一方面，墨西哥各大贩毒集团日益强盛”。

再见，总统

现在，已经到了卡尔德龙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2012年12月1日，革命制度党人恩里克·涅托成为墨西哥
的新总统。依照墨西哥宪法，总统任期为6年，不能连任。

就在2012年11月底，当卡尔德龙还没想好该怎么和
自己的人民“道别”时，毒贩们又一次“捷足先登”了。

“圣殿骑士团”是墨西哥最隐秘的贩毒集团之一。在墨
西哥三个州的大街上，都大张旗鼓地挂起了这个集团的多
条“送行”横幅。有的横幅上写着：“你（卡尔德龙）对待我们
的方式，我们从未表示认可。你的初衷或许是好的，不过行
动可就差多了。”在另一些横幅上，他们边“祝愿友善的总统
圣诞快乐”，边督促他多了解贩毒组织，因为他们都是“很好
的、善意的人”。

自成立之初，“圣殿骑士团”就以独特的公关手段闻名。
墨西哥安全专家埃德加·福克斯表示，他们一方面谴责总统
没有能力提供正义，另一方面又表达了歉意——“尽管不清
楚他们为何道歉”。

在墨西哥，大型贩毒集团经常资助公共建设工程和社
区项目，以打造“罗宾汉式”劫富济贫的形象。据美联社报
道，这种策略似乎颇为有效。毒贩在很多地方一家独大，甚
至取代了执法部门。

据说，在囚狱中的大毒枭埃德加·维拉里尔也没闲着，
他曾发信给多家媒体，要起诉卡尔德龙曾派高级将军与毒
贩讲和。

颇有意味的是，卸职前，卡尔德龙曾提议，要把国名由
“墨西哥合众国”改为“墨西哥”。1824年，在墨西哥通过的第
一部联邦宪法中，将“墨西哥合众国”定为官方名称。不过，这
个全称现在只在一些官方文件、钱币和政府材料中出现。有
媒体解读，作为卡尔德龙的临别“赠言”，他的言下之意可能
是，墨西哥不需要模仿美国（美国的全称为“美利坚合众
国”）。不过，也有人说，卡尔德龙没有选择。他上台时，“战争”
就已经打响，地方执法力量早就被毒贩收买或控制，他唯一
的出路就是动用军队和联邦警察。甚至有一种说法，如果卡
尔德龙不这么做，毒贩早就控制了整个国家——“当然，这是
一个糟糕的选择，不过别的选择更糟”。